狐絳

*快穿，和 @路过@lof 的联文，美食番宵夜恋爱文

*吓吓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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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保持苏前辈的名声，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布，但我记得叶神你也是知道的。’

　　‘苏沐秋这个名字在甜点赛场上，代表抄袭者。’

　　 

　　叶修从深长的梦里醒来。

　　大约是睡过了时间，又睡得过沉的缘故，脑袋隐隐作疼，整个人昏昏沉沉，汗流了满身。但梦里喻队长以平静声音说出的那句话却像是被强力胶固定在他脑海里一样，久久无法淡忘。

　　他记起了，就在昨天晚上，喻文州以同样的语气对他说了这句话。

　　“苏沐秋，抄袭了你的食谱。”

　　这就是他失去MOF准决赛资格，被业界流放的真实理由。

　　 

　　约莫七年前，MOF巧克力师大赛前一夜。

　　这是场盛大的赛事，关注人多如牛毛，各路间谍和记者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赚大钱的机会，每个都疯狂透过自己的管道旁敲侧击，企图挖出这些有望一举成为甜点界至高点的参赛者背后的故事。在这其中身为亚洲人又年仅十几岁的少年天才苏沐秋更是各方媒体间的重点，不仅吃饭被堵，连入住酒店前后都围满了人，千方百计只为了能撬开他的嘴从其中获得一星半点的猛料。

　　在这之中当然也有他的对手放入的间谍。这人趁着苏沐秋不在，多次利用清洁人员身分进到苏沐秋的房间，最后竟然被他发现了应该属于另一名参赛者，叶修，的食谱。

　　不论夺取的手段为何，这份证据都被提交给了评审，时机正好是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这让已经用那份食谱完成大半蛋糕基底的苏沐秋百口莫辩。

　　虽然大会念在叶修和苏沐秋是至交好友，其中也许有误会，且在叶修愿意保证苏沐秋的人格、坚决认为他使用那份食谱不是窃盗的份上愿意给苏沐秋一次机会。裁判们要求他不使用那份食谱，另外以自己的想法重新做出一份参赛甜点，以便证明自己拥有准决赛的实力，但这个机会却被苏沐秋当场婉拒。

　　没有人知道当时的苏沐秋在想些什么。

　　虽然时间剩下一半，要让他重新思考一个有望夺得大赏的甜点也有些强人所难，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有几位裁判很欣赏这位年轻人，如果这甜点做得好，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让他回头以原有的食谱参赛也不是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不论有没有得奖，只要他做出来了，就再也不可能有人把‘抄袭’两字扣到他身上，风向更有可能从对他不利转为调查提出证据的人。

　　但他拒绝，他保持沉默，放弃了这个机会。

　　叶修在一旁气得脸都白了。

　　 

　　那之后苏沐秋离开嘉世，退出甜点赛场。

　　并和叶修正式决裂。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现在的叶修回想着这些从别人口中听说的真实，终于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何会和苏沐秋走向完全不同的路。

　　食谱，是一位甜点师的心血结晶，食谱被盗走大概就和他原来世界里辛苦培育的角色账号卡被盗走一样，是不劳而获且令人感到无耻的行为。也只有叶修才能那么洒脱的连续两个世界把一叶之秋交到别人手上。

　　不过，他还是不认为苏沐秋是会抄袭别人食谱的人。

　　──尤其还是抄袭他的，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也许只是他去房间找苏沐秋时不小心把食谱落在那里了？或者是苏沐秋向他借去看，想知道他哪些地方为何要这么做？更有可能那根本就是两人一起创作的食谱，根本分不清你我他。

　　但如果是这样，苏沐秋为什么不辩解，为什么不接受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沉默代表默认，他认为苏沐秋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这么一次的事情就足够一个人在业界里身败名裂，除非苏沐秋是打定主意毁了自己，不然实在没办法解释他当时的行为，也难怪当时的叶修会气得和他绝交──

　　不对，根据喻文州叙述的话。

　　叶修转回头望向自己的手掌，在窗口微弱的月光下握成拳。

　　是他让苏沐秋来打败他。

　　‘赢我，我就原谅你。’

　　……要是现在的他的话，苏沐秋怎样都能赢过他吧？如果现在让他们来一场单挑，说不准立刻就能和好，他还能顺势抓着苏沐秋在不露出马脚的程度上赶紧问问更多有关这世界的事情，可以的话再问些甜点技巧，强迫苏沐秋给他当私人教练也行，或者在什么神之领域的比赛结束后拐回兴欣，让他去给老板娘打杂，就像他原本的世界一……一样……咦？

　　一……样？

　　不对，在他原本的世界里，苏沐秋……是在哪里做什么的？

　　 

　　叶修突然间感觉到困惑。他的记忆彷佛出了差错，有关苏沐秋的地方模模糊糊的，总是想不起他和自己相处的真实细节，但他又觉得苏沐秋肯定在，只是搞不清楚他在哪里。

　　然而除去苏沐秋以外其他人的记忆却毫无缺损，也没有想不起来的问题，顶多就是时间过去太久，记不清楚，或者忘了。没有一个像他想去回忆苏沐秋却回忆不起来般那么邪门。

　　“这是穿越debuff？这么先进的？”就因为叶修在这里和苏沐秋的关系不同，连带他那个世界带过来的记忆都被封印了是吧，有这么神奇？

　　不过再想想他都能整个人从打电竞穿过来做甜点了，被挂上这样一个debuff好像也不算什么，至少这告诉他第一个目标恐怕是赶快结束掉和苏沐秋的冷战快点和好，之后再做打算。

　　叶修伸展肢体，和着衣衫自床上离开，一看时间三点四十五，他这一觉竟是从医院回来躺上床就睡到了现在，甚至跳过了洗澡和正式吃饭的步骤，肚子里只有一点吃螃蟹前垫胃的菜和被消化光的绿茶，意识回笼后饿得前胸贴后背。

　　叶修两脚在床底下翻了会儿才找到拖鞋，踩着它们嘎吱嘎吱地进浴室里找马桶放水。

　　他打了个呵欠。

　　半夜了，楼下大概剩一条街外那间便利店有开，否则只能看看投币机有没有卖什么饮料。刚搬到这里来，住着客房，人生地不熟，总不能再把那位带他绕一圈的喻队长喊醒问他拿储备粮和厨房的钥匙。但转念一想他连员工证明都还没拿到手，单凭一张访客IC卡可能连茶水间的门都打不开。

　　跟被监禁了似的。

　　叶修洗完手，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干脆打开这儿借他消遣的计算机用网络充饥。

　　结果没多久就被敲响了房门。

　　 

　　“看叶神灯没关，想着可能还没睡觉才敲的。”

　　门外站着的是他刚刚还在脑海里转着的喻队长，条纹睡衣外头尽责的披着草绿色队服外套，脸颊上有枕头睡痕，眉头间有一点没睡好被吵醒的戾气，但头发和眼角倒是整齐的。

　　叶修还在思索是自己哪边太大声吵醒了这位后辈，喻文州就先开口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前辈，你有客人。你要现在见一下，还是和他们说你睡着了明早再说？”

　　客人？

　　叶修转头再瞥一眼时钟，凌晨三点四十八。到底什么奇葩会在这时候来拜访，而且指名要找他。莫不是深夜来寻仇或是放高利贷的吧？

　　看出他的犹豫，喻文州很好心地补充：

　　“是叶神认识的人。因为你手受伤连夜搭夜车下来。微草员工受伤，按照合约会通知对方的紧急联络人，恐怕对方是担心你才来的。”

　　紧急联络人？他紧急联络人填谁了？叶修觉得快被过去的自己害死了。微草负责通知的人是把被螃蟹夹伤的事说得多严重才让他的紧急联系人连夜包车过来，再说下来？下来？他的紧急联系人是不是脑抽到填了叶秋？

　　想到那位傻弟弟一身西装笔挺却顶着鸟窝头连夜招私人司机南下看望他，叶修头都昏了。

　　喻文州不晓得他想到谁，但这位队长不论是上一个世界还是这一个世界都一个样，谈不上深谋远虑或狡猾圆融，他就只是观察细心，并处事得宜。

　　他很明显地察觉到叶修对这名‘紧急联络人’有些头疼，却没有避而不见的意思，另外他也看出叶修会在半夜这个点醒来绝对不只是上个厕所，他也许是打算下楼找吃的。

　　“叶前辈看来也饿了，这不然我去准备点消夜，我们在第二休息厅碰面？也给客人准备些茶水。前辈知道微草第二休息厅在哪儿吗？”

　　叶修点点头表示知道。微草有三个休息厅，分别在主栋五楼、宿舍A栋二楼与宿舍B栋三楼，叶修现在住在B栋的客房，而第二休息厅就位在隔壁A栋的二楼。这些，稍早喻文州带他参观微草时都介绍过，不过要接待访客却不去主栋，反而把人邀进宿舍这点就有些令人玩味了。

　　感觉起来喻文州对这客人有些亲近，不打算只和对方公事公谈；但另一方面，既然客人都来了，喻文州要上来喊他也需要点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以喻文州的个性不太可能只把员工的紧急联络人扔在大楼外面，必定是已经让他进来休息，既然这样，那么刚刚喻文州的说法就有了另一层解释。

　　“也给客人准备些茶水”，反面意思就是“现在还没有给对方那怕一杯白水”。

　　亲近，却不打算招待。这就是现在的微草队长对深夜来访客人的态度，叶修突然有点好奇来访的人是谁了。

　　一个名字悄然无声地显现在他的脑海。

　　“这是宿舍A栋的大门卡和电梯扣，前辈你可以先梳洗一下，我先过去准备。”

　　喻文州将一张卡片和电磁扣交到叶修手中，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电梯门里。一直到喻文州离开了叶修才想起，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喻文州没有理由不认识，但他却仅仅是说了‘紧急联络人’这种模糊的名词，而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这是单纯疏忽，认为紧急联络人在这时候比断交朋友的名字来得委婉，不会触怒叶修，亦或者他已经察觉了什么，打算试探叶修还记不记得当时写的紧急联络人是谁？

　　叶修在房门前沉默了相当久，嘴角扳直，眉间微微皱起，任何人在此时经过恐怕都会被他难得的严肃表情所惊吓。

　　喻文州，这个人的聪明程度一直以来都不能小瞧。

　　

　　半小时后，叶修来到了微草第二休息厅。

　　休息厅，之所以是厅而不是室的原因就在于它的面积。占据了几乎整栋宿舍楼一整层的大小，让见过的人谁也无法只将它称之为室。

　　除此之外，整个休息廰从中央被一道玻璃墙一分为二，一边是有着沙发、小圆桌、木桌、木椅等等被规划成一区一区的休息空间，宽大的空间和暖黄色明亮的灯光让所有来到此处的人都能感觉到轻松自在，而玻璃墙另一边赫然搭载着一座小烘焙房，所有器材和简单的材料应有尽有，俨然就是主要厨房的缩小版，任何住在此处的甜点师都能随意使用。

　　据说，相当多微草的新品就是甜点师于自由时间在这里做出来的，因此这里又被微草内部的人称为“新品练成阵”，中二度深受微草经理的喜爱。

　　而当叶修走入休息廰时也闻到了此处被戏称为“炼金粉尘”的面粉香气，这里，或者准确点说，厨房里，有人正制作着茶点。

　　

　　蜂蜜、砂糖、奶油和牛奶放入锅中，以小火逐渐加热至奶油融化，拌匀。

　　转至中小火继续熬煮，缓慢搅拌避免烧焦，一直到放入的温度计显示摄氏一百一十五度时离火，放入烘烤过的坚果混和均匀，并确保每颗坚果都已均匀裹上奶油糖浆，随手滴入些许手边准备好的液体。

　　拿出事先烤好放凉的甜塔皮，将沾满蜂蜜奶油糖浆的饱满坚果平均分入塔皮里，不少放，也不过份贪心，维持在一口下去略甜的分量，才能确保不抢走红茶的风味，也不失去自己的存在感。

　　将烤箱预热至一百八十度，设定好时间，将坚果塔连着烤盘放入烘烤十分钟，让表面呈现金黄色泽，接着再次放凉，使糖浆急速冷却，凝固成脆糖。

　　苏沐秋在做到倒数第二个步骤时就发现玻璃门那头有人在盯着他看，那视线灼热而直接，完全没有想要回避的意思，盯得他心慌。

　　他当然晓得看着自己的人是谁。

　　他不辞千里一路来到了这里，微草的头头和他那边蓝雨的副负责人在沙发上以微笑和沉默相对，要不是那边气氛太严肃他待不下去，要不是那微草头头有意无意地透漏那人晚上饿了，他现在也不会站在对手的厨房里，用对手冰箱里剩余的塔皮烘烤这甜点店大卖的小点心。

　　苏沐秋觉得自己窝囊透了。

　　这是为他而做的宵夜，

　　身体在脑子反应过来前就开口抢着做的宵夜，

　　凭着记忆里那人的口味而做的宵夜，

　　但他真正想让吃的人，却不是现在紧紧盯着他的那个人。

　　他真正想将坚果塔交出去的那个叶修不在这里，这里或许永远不会有他的叶修。

　　

　　避开和他四目相交，苏沐秋推估着茶点凉得差不多了，便端着盘子，推开玻璃门，目不斜视地将甜点送到了桌上。

　　喻文州向他道谢，招呼着叶修来坐下，亲自将每个小塔分到个人的盘子里。黄少天拿到塔的时候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他看着自己盘子里的坚果塔，眼神偷偷瞄向这会儿应该还在等着他“打败他”的叶修，等着他吃下甜点时的表情。

　　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叶修一口咬下后说些什么，他身边的黄少天就先跳了起来。

　　“老苏，”黄少天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你刚刚做这塔时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改了食谱配方？”

　　“嗯？”

　　“回答我！”

　　这下剩余三个人的视线都定在他身上了，喻文州很快意会过来什么地也咬了口盘中甜点，跟着露出意外的表情，就只有叶修嚼着嚼着，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苏沐秋眼神暗了暗。

　　“是。”

　　他确实改了配方。

　　他记忆里的叶修不那么爱吃甜，于是他减少了砂糖的使用量，并调整过蜂蜜与奶油的比例，增加它的香气与口感，填补甜度不足的问题。另一方面，因为使用的是微草的派皮，微草特色的花草派皮用了花瓣和青麦汁入面团，提升香气和清爽口感时同样提升了涩度，而这味道和他那半本笔记本上记载的配方比例是绝对不搭的。苏沐秋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新手了，只有使用他人的食谱才会成功，自己做却总是失败在不懂的地方。他现在有了好几年的经验，这些经验让他敢于当场挑战从未尝试过的做法──他想着叶修可能会喜欢的口味，修改了食谱。

　　他找到了薄荷叶和橙汁，将薄荷叶切碎，放入橙汁里浸泡后过滤，并在混合好的蜂蜜坚果里拌入些许，试图遮掩掉派皮与内馅间不恰当的突兀感，反将它们以清凉香甜的香气取代之。

　　“苏沐秋，老苏，我要收回之前对你的评价。不论你刚刚在想什么，我也不求你现在就说出来你搞了什么魔术，不过我要讲的是，这是第一次，比起你那些花俏好吃用来唬客人欢心的甜点，这个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你有以甜点师的身分站在比赛台上当我对手的资格。老苏不是我骗你，你这一次的甜点里面终于有了。”

　　“……有了？”

　　黄少天看了对面的叶修一眼，最后还是喻文州替他把这微妙又有些中二的名词讲出来：

　　“苏前辈，恭喜你，找到了你的味道。”

　　“这坚果塔里有你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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