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修】鹧鸪天（03）
*修仙paro，修练者间不可言明的二三事
*叶主厨手把手教你如何猎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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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普通的成年野猪，自脚底到肩膀的高度大约在一尺八寸到四尺左右，最多也就是一小孩子的身高。叶修本来以为他们要捕猎的是像这样的大家伙，即便苏沐秋再怎么丧心病狂想挑大只点的，身高也绝对不会超过他。
因此叶修又怎么料得到这银针飞向的对象会是只肩高足足六尺余，身长目测能有十尺的野兽。
站近一点看，野猪嘴边的獠牙比他的小腿还粗！耸动的肥厚猪鼻里呼出的热气能直接呼在他额头上！叶修吓都要吓死，拉着苏沐秋逃跑的心都有了，他重伤初愈，修练断了越鱼，四肢都还不慎灵活，可不打算为了一餐肉送掉性命。
“上了。”
只可惜苏沐秋完全没有体谅他的意思，一只宽大的手直接从他屁股上抽下去，直接将他推进了野猪的攻击范围。这只不知什么种族的妖像耍杂戏一般将匕首绕在指间转着，抬着下巴示意他前面挡着，他会在后头支援。
叶修突然福至心灵：
“喂，”他对苏沐秋喊，“你该不会是头野猪妖？”
飕──
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字他颊边擦过，几缕头发就这么自他的头上分离，刀锋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丝血线。
“下回就是耳朵了。”
苏沐秋手上握着另一把匕首，皮笑肉不笑。
前有恶猪，后有恶妖。叶修呵呵两声，硬着头皮提起破矛，上了。
野猪似乎对叶修正面冲来的行为不怎么害怕。数十年来意图猎捕他的人类多得能堆座山，从它还是只小猪崽，刚从母体里诞生下来好奇地走走跳跳时，族群里的伙伴便一只一只被人类所屠宰，到他不用再吸食奶水后不久，牠的母亲亦被人类所杀。族群越来越小，活动地也就从村庄边逐渐迁徙自山头，躲开猎人，反过来猎捕迷路和经过的人，这才有了生存空间。
随着杀的人类越来越多，野猪开始发现有些人类体内拥有特殊的力量，于是牠捕食人类，学会吸收这些力量，化作自己的一部分。野猪长得越来越健壮、越来越残暴，族群里的同伴都怕他三分，敬牠做王者。但牠还是不满足，牠越来越贪婪，偶尔迷路至此的妖和人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口腹，就这样牠开始主动袭击村庄，大口啖着人肉，享受弱者的哭嚎。
而今天牠的第一餐就是这个不知好歹冲过来送死的人类小子，这人泄漏出的力量牠甚至还不屑动手，牠要的是后方那个几近成年的妖，膨派的妖力使牠迷恋，而那力量里有还一股不明显的气味像根羽毛般勾引着牠，诱使着牠接近。
“你在看哪里呢？”
叶修的矛身突兀地出现在野猪视野里，横劈着斩向牠眼睛。木棍比起竹子的弹性不够好，力道倒是够了，这一棍打实后野猪发出嚎叫，步伐连退好几步，警惕的看着这个牠“看不上眼”的人类。
叶修两手持矛，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压低身子。一击打中后他也没有停，气海翻腾，内力分做两股分别走向手掌和双腿，带起不一样的气力。
走向腿的那一道流经经脉、穿透足三阳经来到脚底，内力作用下叶修的动作顿时轻了许多，踩着过去挑山门时偷学的闪避步伐和自创脚步灵活游走，快如风、轻如羽。在野猪眼中他的身影一下变作七个，一下子又只有三个，看得野猪头晕目眩，频频去拱却只撞到虚影，反而被那根木头抽了好几下，痛是不多痛，对这人类的厌恶值却节节高升。
用木棍甩了好几下这皮糙肉厚的家伙，发现这种程度根本就打不翻它后，叶修不禁咂舌，偏偏他手伤刚好，不敢使劲去拼。
得试试别的方法。
叶修将长矛在手中转了一圈半，矛尖朝下单手握着引动内力。
在气脉内流动的气逐渐以看见的姿态冒出，缠上木棍。随着时间过去，长矛开始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金光随着气而流转，这破矛提在叶修手上彷佛都显得不凡了起来。
要来了。
野猪并未因为长矛有所变化而感到忌惮，牠只觉得眼前人类滑溜得像条泥鳅，要赶快解决才能对上后方那个牠真心想要的目标。
野猪的獠牙刨着地面，四足一蹬以全身的力气朝叶修冲刺！眼见就要来到他面前！
但又是一个虚影，冲过去后那位置上的叶修已经消失，他又踏着他那麻烦的步伐在千钧一发时避开攻击，让到了野猪侧边。
这回叶修不试图抽翻牠了，矛尖递出，叶修以和产生虚影般同等快速的速度在野猪侧腹戳刺。缠在木棍前方绕着金光的剑尖咻咻咻地削掉表层如生铁般坚硬的鬃毛，锐利和坚固度都出现显著的提升。最后一枪叶修脚步跨前，握住木棍使力朝前推出，断剑终于刺入腹部，叶修还不停止，狠狠将矛尖再向前一送！整截断剑没入了野猪皮肉内！
野猪吃痛，凄厉地啼叫，双目赤红，扭动着身子，不顾长矛还没拔出，伤口滴着血就要朝攻击牠的人类撞来，疯狂之相令在一边看着的苏沐秋都变了脸色，手腕一翻匕首就要破空飞出。
然而叶修不闪不避，依旧是右手持矛，左手垂落在身旁，野猪的反应不知道是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或者吓傻了没反应过来。
“叶修！”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苏沐秋开口那一瞬间叶修虚垂的左臂扬起，手掌化拳为掌，恰恰好贴在野猪转身后扭过来的猪鼻上。
“喝！”叶修大喝一声，澎派内力瞬间化成气流涌出！
翻腾的气浪卷起一地落叶，树干剧烈震动，几十竿子都打不翻的野猪竟然被这股气流掀了出去，一路撞断三根树干后摔到山壁上才停下来。气流的余力甚至令牠将山壁撞出一个凹洞，蛛网状的碎石混杂着鲜血和伤口处喷出的肠子缓缓落下，而野猪挣扎出山壁，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狠狠瞪住叶修后不动了。
几秒后小山般的身躯轰然倒地，掀起一片尘埃。喧闹一时，给村庄和野猪群带来灾难的野猪王就这么昏死过去，打倒牠的还是一个提着破矛、皮肤白皙没多少肌肉，放哪都要被人小看的公子哥，这画面传出去恐怕大多数人都不敢相信，亲眼看完这一切的苏沐秋更是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原本以为“紫衣竹枪，邪者伏尊”只是茶馆间过誉的台词，现在看来他要重新检视这少年的潜在能力。毕竟任谁都能看出叶修可还没有尽全力，他还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或者说，还没有东西值得他用尽自己的力气──苏沐秋对这救回来的小鬼兴趣越来越浓厚，想把他抓过来对打一次探探实力。
不过，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沐秋将匕首用力划过野猪的咽喉，大量鲜血一涌而出。
该来处理食物了。
叶修打猎，回程就由力气比较大的苏沐秋负责将猎物扛回去。
在那之后他们又捕了两只野兔和一只较瘦弱的普通体型野猪，两只猪和兔子迭在一起扛在苏沐秋肩膀上就跟没扛东西一样，这妖脸不红气不喘地扛着它们走了大半天的路，回到和苏沐橙分开的岔路口前都还在和叶修东拉西扯的聊天，好像完全不觉得肩膀上的东西会带给他负担。
到了岔路口，循着与返回山洞相反的方向走上一阵子两人便遇到一条小溪流。溪水清澈见底，四处可见活虾和溪水鱼的影子，溪流边放着一个铁桶，正是他们那山洞内放着的那种。
“吃的鱼就在这里捕的。”
苏沐秋随口说着，在溪水边放下猎物。
放血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在打倒猎物时完成了，剩下就是肢解、拔毛和后续做成肉干的琐碎工作。
这种时候让手骨刚愈合的叶修来处理野猪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苏沐秋把匕首和野兔交给叶修去解决，抽出腰间弯刀开始肢解猪肉。
原来那把弯刀是用来杀猪的。
叶修对此有些无语，再看苏沐秋熟练到看都不用看就能轻松避开大骨顺着筋络切下猪肉，一块又一块肥厚有份量的猪肉被按照部位堆成堆，看起来很是壮观。
叶修怀疑，这对兄妹不这么活在深林里，到城镇去当个杀猪的卖猪肉说不定很赚。
“处理好兔子就去烧热水，待会儿烫过要拔毛用的，动作快。”
“喔，喔好。”
叶修拎着兔子耳朵走到溪边，这种活他也是做过的，在山林里饿了当然是打野味来吃，宰杀除毛的程度难不倒他。烧了几桶水搞定兔子，苏沐秋那边也差不多了，反正除毛不用费多大力气，叶修干脆蹲在肉山旁边，苏沐秋扔一块过来他烫一块、除一块的毛，处理好的肉就先扔到草地上。
两人分工合作，太阳西落前便搞定了所有食物。分割好的肉份量变得有点多，苏沐秋一个人两只手抱不稳，便分了些给叶修，一路走回山洞一路聊。
“对了，之前那个，”苏沐秋展现出旺盛的求知欲，“猎猪王时你踩的那个步法叫什么？看起来不是单纯的快速移动，从来没见过，你上哪儿学的。”
“呵呵，没名字。”叶修心想，你要是见过就有鬼了，这是我看了一堆纪录不全的残卷和别人家的功夫后自己凑出来的，一门完整的功夫都算不上。
“原型是水洸山庄的莲摇步，没学全，参了自学的东西就变这样了。”
“‘水影迷离，风过无痕’的莲摇步？”
“似乎是这么说的。”叶修点头。
水洸山庄，少数的十大弟子都是女性的门派。山庄坐落在一座湖水上，湖三面环山，山庄正背面为飞瀑，清澈水流气势磅薄地落下，激起一片波光跃动，因此称做水洸；飞瀑下掌门堂上一年四季虹色缭绕，又称虹殿，在大多数修练者心里号称是最美的门派。
此派身法练的便是名满天下的莲摇步，水影迷离，风过无痕。水影迷离指的是这步法令人眼花撩乱，彷佛置身阵法中央，看不清真实；风过无痕则是指假身亦和真的一般，虽是虚影，风吹过却不晃动。两者都是在强调莲摇步的迷惑性和以假乱真的厉害。
据说资质稍可的人要练出两个虚影的莲摇步都要花费两三年的时间，而水洸山庄之人能对外自报山门的最低标准是三个虚影，没有三个虚影，江湖上谁也不当你是水洸山庄承认的入门弟子，由此可知莲摇步的难度和标志性。
另外据说在莲摇步更上还有个只传未来掌门的柳影步，变化比莲摇步更复杂，难度也更高，但因为掌门和十大弟子皆不太外出，也没人没事去攻打山门，因此这身法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一直是外人眼中近乎传说的存在。
……等等。
苏沐秋脑袋轰然一声响。
……这里不就有一个没事打着人家玩儿还因此成名的家伙吗？他旁边的人也是个不得了的麻烦货啊！
他刚刚说什么？原型是水洸山庄的莲摇步？
莲遥步可不是随便看上几次就能学会的，否则何来底气做为一派招牌身法。这个人被里面的人扔出来之前究竟闯到了哪一步？
“你什么时候去的水洸山庄……”
“这个，”叶修仔细思考，“大约一年前……或者一年半，当时好像正准备进行武斗比试，我看他们在瀑布顶架了一个擂台。”
一年多前……苏沐秋回想着叶修那些传闻开始的时间。
“水洸是你第一个挑的门派？”
“不是，第一个是蝶化村，水洸当时只是听说漂亮去看看，结果就被打了。”
叶修回想当时仍旧觉得自己很无辜。当年他不过是刚好接了帮忙传信的任务，路过山脚时听说这山上水洸山庄的景色很美，便抱着游览的心情上山看看。
谁知道走在半山腰，连湖水的水字都还没见到的地方就被袭击了。来者一身水洸山庄入门弟子的服饰，腰带颜色表示他不过是初入山门不满一年的弟子，一身不成熟的莲摇步在山林里就晃得叶修眼花撩乱。
最后好不容易打得那弟子停手，叶修赶快解释自己只是来看风景的没有恶意，结果反引得那弟子呸了一声大骂：“紫衣绿竹，年约十八，不是姓叶的还能是谁！挑完蝶化就想来挑水洸？告诉你，没门！”讲完又一剑刺过来，叶修真是欲哭无泪。
闹着闹着人越来越多，叶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逼近了湖畔，风景是能看见了，但根本没心情欣赏。叶修苦笑，原本接近抓他的都是外圈的初入弟子，人虽然多但资质参差不齐，他还能应付，但随着上了桥，接近山庄，能打能扛的资深弟子越来越多，要不是不谙水性叶修真想跳湖逃生。
后来他被人海战术压垮，被一个年长几岁的男弟子绑起来提着去见掌门，掌门也没说什么，放了一艘小船把他绑上去，从湖泊出去的另一个瀑布口一推！真让他体会了一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刺激。
不过也就是这样，他在最开始来打他的弟子身上偷来了一本莲摇步的身法手抄片段，只有片段因此练着挺虚，但架式倒还算标准，加上自己悟出来的身法后效果也有模有样的，就一直这样练下来了。
听完叶修的经历后苏沐秋只想冷笑他活该，谁让他衣服也不换一件，就那样穿着江湖上少见的紫衣大摇大摆踩进别人家，本人又恶名在外，十个巡逻的弟子有十个都会追着他打。
“我也不是自愿穿紫色衣服。”叶修又是一阵无奈。
走着走着他们已经回到悬崖上的石台，苏沐橙正在堆炭火架枝干准备熏肉，见他们来了就让他们把肉挂上去，一会儿要生火了。
“欢迎回来！”
苏沐橙朝两人挥挥手，手上被木炭熏得都是黑的，还在脸颊上抹了一条。
“里头有洗好的果子，先把衣服换了再吃，野猪血太难闻了！”
“妳吃过没？”
“摘果子的时候就吃啦。”
苏沐秋点下头，扯着叶修进山洞。出门前空荡的食物区现在堆了两大桶的果子，五颜六色，形形色色，很多是叶修连看都没看过的品种。
“左边那桶挑紫色的吃，是甜的，绿色的还没熟透。想吃酸的找右边那桶，那种大颗红色的有点硬但味道很好。”
“谢了。”叶修从左边拿了一颗紫色长得像番茄的果实，入口一咬果然是甜的，果肉汁液多，都延着手腕流到袖子上了。
“所以，”苏沐秋绕回话题上，“你不是自愿的话，为什么穿紫色衣服？”
“那是血。”
“血？”
“邪魔的血。”叶修说，三两下吃完一颗果子后又往桶子里摸，“老实讲我不记得我第一天离开家时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只记得半路遇到一只邪魔，打死后血喷了我全身，就变成了紫色。”
噗嗤。苏沐秋笑出声：
“那然后呢？”
“然后？”叶修平淡地抬起头，“裁缝店就只卖我紫色衣服了。不只如此，从此之后只要衣服被血弄脏了或者怎么，就会有人送我紫色衣服。”
叶修是不怎么在意外表的人，有衣服就穿，于是紫色从此成为他的代表色。
“那竹枪呢？”
“竹枪？”叶修愣了会儿，“没什么，家附近有片竹林，要出门了顺手折一支当武器而已。”
“哈哈哈哈。”苏沐秋终于忍不住一阵大笑。
那些说书人，如果知道他们口中彷佛英雄标志的紫衣竹枪来由这么随便的话，不知道做何感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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