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修】鹧鸪天（07）
*古风修仙paro，魔苏x仙叶（不是巴拉拉小魔仙
*@-落殞- [黄鸡快乐.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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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没有想过再见到苏沐秋时会是这个模样。
来的一路上，出于礼貌，他没有过多地询问苏沐橙有关苏沐秋是怎么成魔、又是为何诱发成魔的细节，只粗略听说了苏沐秋有伪魔血脉的过往，与苏沐秋这次抑制不住体内魔血反噬时情况有多危及，由内而外引起的巨变尚且自顾不暇，魔气爆发又招来大量邪魔。
女孩子哭哭啼啼的，而他们在赶路，叶修害怕她话说多了喘不过气来，还得时不时地安抚她或者背着她跑，连着夜赶路了三天三夜，这才好不容易接近苏沐橙所说的，她哥哥藏身的地方。
作为一个不走寻常道路的修练者，叶修因为身子锻炼不足的缘故喘得要死，好容易把背上的苏沐橙放下喝上一口水，扭着脖子放松筋骨，顿时感觉浑身筋骨都要散了。
然而苏沐橙一被放下便急着往前跑，叶修没办法，只能一边转着肩膀一边追上妖兽急匆匆的步伐。
一反之前走两步都像要跌倒的模样，苏沐橙这回行动意外地迅速，像一条蓄力后绷紧的弦，用燃烧掉所有库存般的力量一头钻进枝条横生的树林里灵巧地左弯右拐，快倒追在后头的叶修只能堪堪看见她的黑色中参着红的衣衫角。
那原本是件白布做的衣裳，叶修最后一次看见它的时候不过是有些灰，现在上头沾染了一路奔波的脏污和尘埃，就像滚进泥泞里风干后再拿去给烟熏似的。红褐色的部分是血，苏沐橙身上只有些不大不小的擦伤，不至于造成那么大块的血痕，而魔的血是紫黑色的，于是那上头的血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那是尚未完全魔化的苏沐秋的血，二是从第三者身上沾到的。
如果是后者──叶修一路上都紧皱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些，从来都放松到让人觉得没精神的额头被他拧出了几道折子。
他伸手在那几道折子上按了按，试图藉由这种安慰大于实际意义的动作抚平它们，接着毅然决然地加快脚上的动作，追上那块衣角。
苏沐橙已经在前方等着他。她站在一大片崖壁旁，山壁上挂满了树藤，还有粗壮的树根交错缠绕，倒很像之前他们住的那个大山洞，附近荒凉的景色也让叶修想到那一处长年白雾缭绕的深林。当时他只觉得这对兄妹不喜欢与人类有过多交流，现在一看，却觉得是他们早有觉悟，身为伪魔的觉悟，不牵扯任何人的觉悟。
苏沐橙掀开几条树藤从两条树根之间弯腰钻入，叶修跟在她后头。山洞里光线昏暗，刚一进去什么也看不见，苏沐橙掏着口袋摸出一颗夜明珠，微弱的淡蓝色光芒只能照亮方圆不足三尺内的空间，再远的地方仍旧是模模糊糊的。
山洞高度不高，叶修不足六尺的身高都得稍微猫着腰才不至于撞头，摸着山壁往内里走上几步，拐过一个小弯头顶上才辽阔起来。叶修直起脖子的同时敏锐地在洞穴内捕捉到第三个人的气息，听着微弱的呼吸声，借着苏沐橙手里的夜明珠，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坐倒在冰冷地面上的身影。
老实说──
苏沐秋的模样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了。
来这里之前他不只一次在脑海中想向苏沐秋如今的样貌。邪魔几乎都是丑陋的，这模样不是只他脸上五官的样貌，而是成魔者，浑身皆会散发出死尸一般的气息，体表上泄漏出紫色的魔气，于皮肤上生长出魔纹，部分肉体则会在堕魔之初受到魔气影响而腐败，散发出恶臭，也有许多承受不住庞大魔气而变形的案例。
然而那只号称成魔的妖却仅仅是坐在那里，背倚靠着山壁，头微微垂着，对叶修这个不速之客的来访没有任何反应。
他身上不带有丝毫魔气，没有变形，也没有身体腐败的气味。那妖的衣服与身躯上沾满血污，衣服好几处撕裂，就像破布一样挂在身上，露出底下几道深深的伤口和翻卷的皮肉，血已经止住了，看着却仍然叫人觉得疼。
叶修再走近几步细瞧他的脸色，男妖的皮肤在夜明珠光亮下是失了血的苍白，双眼微闭，眼底下有深深的青痕。如果不看他眼尾处像化了妆似往上扬的两道魔纹，苏沐秋看起来就像个一般的、因伤重而显得虚弱的普通男子，叶修几乎无法将眼前的人和他曾交手过的魔做任何联想。他在外人看来就像受魔蛊惑的人般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苏沐秋看，却没人知道他在这短短几秒钟内在内心与曾受到的礼教交手了多少回合。
垂下眼，从妖眼尾的魔纹移开，沿着敞开的衣衫一路向下，一根几乎贯穿苏沐秋腹部的金箭滑入他眼中。
叶修认得这箭，这是那一日救他于邪魔口中的辟邪箭，谁能想到两年过去，苏沐橙居然得对自己魔化的哥哥拉弓射箭。金箭带着除魔的神力射穿苏沐秋的丹田，一并镇住了意图腐蚀全身筋脉的魔气。
叶修不晓得当时状况究竟是如何，但若已到不得不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来处理的情况，恐怕当时苏沐秋本人其实早已失去了意识，只差身体完全受制的一步就会完全成魔。若是这样，他真要感叹苏沐成这一箭射得果断，没有这一箭驱散魔气，稳住她哥哥的意识，他现在也见不着苏沐秋了。
在碰触箭羽发现这箭不仅仅是镇住魔气，还利用金箭辟邪的作用做了小小的阵法封住筋脉后，叶修不得不赞叹这女孩的心理素质已经是连他都自叹弗如的强悍，唯一的亲人堕魔还能有这样的冷静与理智，换成他大概都没有自信能做到。
再来就是要如何把苏沐秋从魔化状态拖回来了。
叶修蹲下身，借着金箭的微光检视着阵法的流动和设置。
修练者五修，身气心行灵，分别对应外功躯体、内功气脉、心性精神、外显行为、与人格本源。其中修气一派根据气脉流动与筋脉穴道的位置设置了许多行于人体上的阵法，可用于辅助、修行、阻碍、行医、甚至是攻击。叶修从修灵派转为修气一路时曾从书卷上涉略一二，虽然走的是野路子，但天资好又实践力高，复杂的规律竟也让他看懂了七八分。
好比苏沐橙设置的这个，以金箭为主，听过阵法将力量移转到周围几大穴位上，封住筋脉，禁锢魔气流动。叶修下手改了两个点，躺在那边毫无反应彷佛一具死尸的苏沐秋便胸口一震，一口黑血自喉头涌出，眼皮危颤颤地睁了开来。
一开始叶修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眼睛并不是他熟悉的苏沐秋的眼睛，也不是摆出冷漠姿态的苏高人的眼睛，那是一双金色的竖瞳。过于凌厉的金色眼瞳周围绕着一圈荆棘般的黑色斑纹，是彷佛饿虎与豹子般凶狠肉食动物的眼神。
叶修一下子鸡皮疙瘩从小腿直窜上来，还没等到脑中警钟大响，眼前一花，右肩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
苏沐秋张大嘴，尖锐的犬齿直接从叶修肩膀与手臂连接处的肉块咬了下去。
“啊……啊啊、苏沐秋醒醒！”
叶修简直是从牙缝里憋足气才发出的声音，这妖兽一嘴下去几乎咬碎他的骨头，还舔着他的血，直接就着新鲜出炉的伤口处松开些许后咀嚼了起来。
那皮肉神经还是挂在叶修身上的，被这么毫无前兆的一啃简直要背过气来。叶修两手按住苏沐秋的肩膀尝试要推开他，但这妖不晓得怎么回事，前一秒还奄奄一息，这一秒咬起人肉来力气却大得叶修怎样也挣扎不掉。苏沐秋一偏头，一大块镶在牙齿里的皮肉就让他硬生生地扯下来，鲜血像喷泉般地涌出，洒得叶修整条手臂和满地面都是，这妖居然还伸出舌头像喝水般地舔着伤口，沾了半张脸的血，末了张开嘴，对着叶修的肩膀又是一咬。
叶修狠狠咬着牙根才没有再发出太难听的惨叫。他一手抵着苏沐秋的额头，一边偏头去喊后面的苏沐橙来救命，却不料一转头发现苏沐橙早就站在他身后了，一双同样是金色的竖瞳冷冷地看着他，手握着拳微微发颤，却没有半分来帮忙的意思。叶修心里吭登一声。
惨了，被骗了。
他瞧见苏沐橙眼中的决断和嘴唇敏盛一直线的挣扎，更加确信自己被坑了。
他是叶氏后族，血里有仙气。
苏沐橙要拿他来喂自己成魔的哥哥，要那股仙气来驱逐躁动的魔气，从此一绝后患。
他不晓得苏沐橙是怎么知道魔与仙除了天性互相抗衡外还会互相吸引、互相吞噬，他只知道此时不管苏沐秋本意是不是打算吃他求生，体内的魔气与挣扎寻找出口的意识都会本能地渴求他的血肉，在对方没有知觉的情况下他如果不自己想办法逃脱，就只能等着被吃到一分骨头都不剩。
然而……
前有毫无意识的苏沐秋，后有早已下定决心的苏沐橙。
这是个特别设给他的死局。
叶修叹口气，不合时宜地再次赞叹起苏沐橙的决断和勇气，几个月萍水相逢的情谊和相依为命的哥哥，换做是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要会做出什么决定？
从来就没有伪魔发作到魔纹出现后还能恢复往常的纪载，他们总要被牺牲掉一人。
断筋碎骨的痛从肩膀窜到头顶，叶修脸色有些发白，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大得彷佛能胀破他的耳膜。
他已经不再挣扎着逃开，相反的，他试图引导苏沐秋撕咬他肩膀的利牙可以啃向他的喉管。
“受不了……哪只野兽第一口不是咬断脖子，痛死了。”
叶修疼得抽气，嘴里不忘批评几句这只妖兽不合格的捕食行动，丝毫没考虑对方根本看不见，完全是凭着本能在猎食的处境。
“行了……”他好不容易将挣开苏沐秋将他压在地上的前爪，终于将喉咙送到这家伙嘴边。仰起头，叶修能感觉到对方的嘴唇覆盖在他的脖子上，含住他脆弱的颈部，粗重鼻息洒在他发根处，一阵诡异、包含着恐惧的酥麻感使他细细颤抖起来，肌肉绷紧了，脚趾蜷曲着，脑海里想起了从过去到现在的所有回忆，他的舌根发麻，声带彷佛失去控制，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索利的将话说出口。
‘要死了。’
叶修只能在心里想。
‘要死了。’
他想起那日在山崖下，夕阳即将西沉，那个从邪魔爪下将他救出的背影。
厚实、强大，从他的角度看来比山还要高的背影。
他突然又不颤抖了。
叶修闭上眼，手摸到那人头上因维持不住人形而显露的兽耳，不算轻柔地搓了两下。
“被你救的一命，现在还给你。”
他能让他的太阳再次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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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落殒能往罐罐里放小钱钱（ntm）
